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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春香

日期:2012/08/31  来源:文化宣传司  字号:[ ]

  作  者: 金仁顺

  出 版 社: 中国妇女出版社

  女人的美貌只能迷惑男人的眼睛,女人的气息却可以征服男人的心。金仁顺长篇代表作,被誉为韩国版的《西厢记》,古朝鲜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内容简介

  他的拥抱像一件外衣突然披到了我的身上,他身上的气息清新而又陌生,这让我既慌乱又迷惑,以前,我在金洙的怀抱里时,不是这样的。金洙让我的心很定,他的拥抱像冬天的棉衣让我暖洋洋的。

  而这个少年的怀抱像一潭湖水,我的挣扎只会让波澜更多,进而更快地让我沉没。我们撕扯了一阵,我就不再动了,任由他抱紧了我。我们的心在跳,起初两个人各跳各的,但跳着跳着,就乱成一片分不清彼此了。

  我从他的肩膀往天上看,月亮像一个遥远的镜子,我无法从这面月之镜里,看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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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金仁顺,七十年代生人,当代著名女作家。出版有小说集《爱情冷气流》《月光啊月光》等,电影《绿茶》《时尚先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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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评论

  《春香》在穿透历史迷雾的重构中,史诗般地呈现了被主流社会遮蔽的日常世界。进而在讲述一个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时,又隐含着人的情感问题的终极乌托邦困境。

  ——《作家》杂志主编 宗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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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书摘

  在南原府,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结识了药师的女儿——后来的香夫人,把五间草房变成了“用”字形体系的气派宅邸,有菖蒲,还有玫瑰组成的蒺藜之河,那就是香榭。按察副使大人被岳父的信件召回,蛇咬中了他。艳名远扬的香夫人生下了女儿春香,春香天赋异秉,如同炼丹隐身的外公一样,精通药草,当青梅竹马的金洙从她生活中消失,传言死去,她开始研制一种“五色”的药水,一种能遗忘的药物。她在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酷似金洙的南原府使家的公子李梦龙,他们的爱情一开始就注定无望。新府使卞学道大人是著名的酷吏,他以香榭富裕来源不明要挟,要娶春香。艺人们的说唱和赁册屋书生们写作的异闻传记,把春香的爱情和卞大人的企图强娶广泛传播。金洙出现在香榭,他已经成为云游僧,三天后离去。香夫人哄着卞学道一起喝下了剧毒的“五色”,记忆飞掠着消失。李梦龙,如今的暗行御使大人,国王定下的驸马,在枫叶火红的时候来到香榭,一切都无法假设,那些喝进肚里的流花米酒,变成泪花从他们的眼睛里喷涌出来。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和香夫人完整真实的故事,我是从盘瑟俚艺人太姜的说唱里了解的。这次由香夫人特别为我安排的盘瑟俚说唱在一种极其自然的情境中进行。我记得那日有着深蓝色夜空,白纸灯笼照出的夜雾,像细雨一般飘舞。

  在南原府人的记忆里,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是一个相貌出众、神情高傲、喜欢穿白色长衣的年轻人。他是在官吏每隔五年的例行调任中,来到南原府的。这个富庶、秀美的小城并不讨他的喜欢,在接受同僚们的客套和部下们的谦恭时,他连礼貌的笑容也难得流露。他的手里总是把玩着一把金制扇轴的合竹扇,遇到不顺眼的人物,或者懒得说话时,便打开扇子轻摆慢摇。日后大家回想起他时,记忆深刻的不是他的脸孔,而是白底洒金的扇面上,画着的一丛妖娆的描金牡丹花。

  端午节的时候,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着便服去谷场,被一个身有异香的女子吸引住了。她的淡青色衣裙质地考究、做工精细,熨烫得十分平整,通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既不像欢场中的女子,也不像两班贵族家的小姐。他们在攒动的人群中间,正要迎面走近时,一个卖团扇的小贩扛着团扇插在了他们中间。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从扇子后面,闻到一股气味,那种气息像一大杯陈年佳酿吞入胃中,升腾起来一片迷醉的云雾,他驻足片刻,转回身去寻找香气的来源。

  女子窈窕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间,像鱼儿在水里游动。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看不见她的脸,却发现和她相对走过,又恰巧朝她脸上看过的人们,全都中了咒语似的站住了,有些人嘴巴来不及合拢,一味地用目光尾随着女子,脖子像麻花似地拧扭着。

  在谷场旁边有一个树林,树林深处是女子们荡秋千比赛的地点。她径直走进去。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站在树林边上,眼看着一道淡青色晨光,在树与树之间,绕得越来越远,洇进一片绿影中间去了。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合拢了扇子,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轻轻地敲打着,他来南原府快两个月了,汉城府的热闹生活虽然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在心里却还是竭力拉着那种生活不愿意放手,就像他以前在花阁留宿后,清晨回到金吾郎府时,肌肤上曾经的亲吻和抚摸仍然能让他的心跳加快一样。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对南原府的男人们软绵绵的地方口音十分厌烦,平时他宁可整日喝茶打发时光也不接受当地两班贵族们的酒会邀请。但他对“南原府是芙蓉乡”的说法倒并无异议。

  秀水河滋养出来的女子们,肌肤拥有白瓷的质地,腰肢纤细,语调温存,眼波媚如春水。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在汉城府时挑剔女人是出了名的,也不能不承认南原府女子姿色撩人。他暗暗地期待着中意的女子现身,发生一段风流故事,但事到临头,他却又犹豫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隐约地觉得,迤逦在树林里的青葱气味编织着一张大网,一旦跌入,恐怕再难脱身。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涌流的声音,当他在树林的荫凉中思绪恍惚地走动,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到他的身上时,他的脚步似乎带动了许多的树,和他一起走动。

  女子站在一棵白果树下,俏生生的身影,硌得他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让他体会出这一次的艳遇,不同以往。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打开折扇,慢慢地扇,想平息自己的紧张情绪,结果却把心火扇得越来越旺。扇面上的牡丹花在风里像活过来了似的,一次又一次地、不厌其烦地重复开放。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挨近了女子的身子。她身上的味道难以形容,也难以混淆。她的头发辫成一根辫子,垂在身后,昭示着自己待字闺中的身份。两只白嫩的耳朵,像玲珑的蘑菇,生在黑色的发丝边上。

  来自汉城府的年轻人被一种病抓住了,虚弱得直想变成那件薄薄的衣衫,贴到她的肌肤上去。

  这时,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她轻飘飘的这一笑,把某种尖利扎进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胸口中去。让他心疼得浑身麻木。他痴痴地凝望着她,好半天没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用一根指头朝他们的前方明确地指点了一下。

  前方有一株桃树,枝干一半生着翠绿的枝叶,一半被雷电劈得已经枯死了。在最粗的一截枯枝上,盘着一条茶杯口粗细的蛇,蛇身上密布着纵横交错的线条,五颜六色,盘成一个鲜艳的蒲团。蛇头从蒲团上高挑出来,蛇颈上的一块红色,形状好似两朵并蒂的花。

  蛇与他们僵持着,时间变得和心跳声一样点点滴滴。两只蛇眼一动不动,只有蛇信子倏忽进出,发出咻咻的细响,似乎是在诡笑。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手被人抓住。他在惊恐之中,思想的一丝游丝提醒他,他的手寒凉如冰,而她的手滑软如丝。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蛇如彩练,忽然凌空抖开,在树梢上盘迥了一回,飞掠而去。树叶哗啦哗啦地吵了一阵子,又复归于平静。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精神从身体里游离出去——事后他无论如何回想不起自己是如何从树林中回到谷场的。